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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尘梦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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该啊不该的,怎么会呢?!”

静远勉强忍住疼痛,叹道:“仓鹤,你不知道……我第一次见你,其实是在九重天上四季花神那篇梨花林,那天…你请花神给你布一片一模一样的,你说……你喜欢,咳咳——”

“我求求你,我求求你……”

他不住地摇头,眼泪将他的眼睛模糊得看不分明,可他却一刻不敢松手,他感到静远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变轻。

静远剧烈咳了两声,声音都是断的,他满头的冷汗,一张脸惨白成那样,还要努力挤出个笑脸给他看:“梨花树下,苍苍白雪般的花海,你侧对着我,不知道在笑谁……”

“你不要讲了,你不准再讲了,你不许动情,你不能的,你——”

他哭得太伤心了,叫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爱错了他,爱他怎么忍心看他哭呢。

静远想要抬头替他擦泪,却感觉身上有什么已经飞了出去——这一刻终于来了。

他闭上眼,笑道:“我记得你那天脚踝还系着一串玉铃铛…很漂亮……”

“不,不要,不要!”

仓鹤不住地摇头,甚至不知道流泪,他紧盯着静远,却控制不住他一点一点离自己而去。如果这就是天命,这就是神是仙,他宁愿自己只是个凡人。

忽然不知是从哪里卷来的梨花,裹住静远的身子,片刻间银色的光裹挟着白花离去,仓鹤怀中已空,连片花瓣也不曾留下,他整个人僵了一下,跌跌撞撞地起身去追,绝望地伸着手空抓几下——什么也没了。

她一个踉跄,跌坐回地上,眼泪落下,浑然未觉,心都空了,还痛什么。这次再没人能揽住他,再没人会批评他一个上了岁数的神仙连站……都站不稳了。

醉生梦死中飞出一册命簿,由天火焚烧殆尽,阿水着急来青峰请仓鹤回天时,他却仍然坐在那院中的地上,冠发凌乱,满脸泪痕,眼中早已经没了光彩。

仓鹤听不到阿水的任何叫喊,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醉生梦死,他只知道他后来一直在喝酒,一直在做梦,总梦见静远坐在梨花林里下棋。

而被天火焚尽的命簿,则是静远从凡间起的命簿纪录,多可笑,人都没了,甚至要连命簿都要给他烧干净,完完全全泯灭他曾经作为人,作为仙,存在过的痕迹。

可是他存在过,他真真切切的存在过,就算他已经不见,可是仓鹤的心还记得——他存在过。

那天昏地暗般的一个月,仓鹤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,他就这么在醉生梦死那片梨花林中浑浑噩噩地醉了又醒,醒了又醉,还真成了醉生梦死。

一直到允文历劫飞升上仙归来,找上门来。

允文一路而来,早听闻了一些风声,却不想自己亲眼所见,还是有些不敢置信。他缓缓走近仓鹤,把他身边翻倒的酒壶扶正。

实在不知说些什么,只想起那天静远的话,便再讲一遍也给她听。

“人生不过须臾数年,早日忘怀为好。”

仓鹤痴痴望了一眼允文,哑然失笑:“以后这万万年,你叫我怎么忘。”

“他断然不会希望你就这样过活,住在醉生梦死,你如今便真要醉生梦死么?醒醒吧,你是命格上仙,你这样,谁来管理命簿。”

“谁爱管谁管……天地生我,定我宿命,便要我一定如此,我不如此,他又能奈我何啊?”他顿了顿,忽然冷笑,“现如今罚也罚了,天地与我也扯平了,这命格上仙,谁爱做便谁去做吧。”

允文低头不语,只是伸手去拿酒壶,也灌了自己一口,叹息道:“天地不仁,何止万物皆为刍狗,我们这些神仙……也不过如此罢了。”

“是啊……”他闭上双眼,好像又看见静远的脸,“也不过如此罢了。”

此后的一百七十年,仓鹤受应天雷飞升上神,依旧管理人间命簿,同时因他飞升,九重天上多了凡仙命簿,凡仙命簿出现的那一天,她一天一夜没出门,却没有找到任何他希望找到的踪迹。

他比以往更加不爱出门见人,只常去四季花神的梨花林中同允文上仙饮茶下棋,亦常去燕京城中一处茶馆听戏,倾慕他的神仙整日就埋伏在这两处,希望得见神颜。

不过谁都知道,仓鹤上神只对一个人动过情,那人走后,他的余生,皆在念他。

见过仓鹤的人都说,他的眼底太冷了,到底是怎样的悲痛才能让他变成那分地步呢。

没有人知道,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算太清楚。

九重天上近来热闹,他今日便决心去梨花林喝茶,讨个清净。他提着一篮茶具,走到他最爱的那一株下坐着,边喝边想着最近的阿水讲给他的几桩趣闻。

一桩是天君的小女儿又要嫁人了,据说新夫君不错,过得算是如胶似漆的,另一桩是历劫百年的淼真上神终于飞升真神归来,算算日子,正好是今日。

仓鹤虽不算是活得最久的,却也算是活得够久的了,九重天上出名的老神仙,几乎没有他没见过的,却偏偏是这位淼真上神,他是真的一次也没见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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