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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身终将何处去(上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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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去两天,到第六天的晚上,屋外忽然响起的一阵脚步声将她惊醒。苏青瑶勉强从床上下来,瘫坐在地,见门缝里晃动着火烛的微光,越逼越近。

牢门打开,看守留在门外,徐志怀与他点头示意后,接过一盏点燃的洋蜡烛。他进来,走到苏青瑶跟前,蹲下身,将蜡烛摆到她跟前。

烛火同时点亮了两人的面容。

苏青瑶看向他的丈夫,突然觉得他憔悴了许多,也许是因为下巴的胡渣没刮干净,是因为刀片钝了吗?她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,没给他去换新的剃须刀了。

徐志怀也抬眼看她,瘦了一大圈,而且浑身脏兮兮的……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。

都沉默着。

良久的沉默。

除去沉默无以相对。

蜡烛不知不觉烧去了一寸,徐志怀才起身,双手插在西裤深兜。

“姓于那小子被调查科带走了。”他嗓子低沉,些许的漫不经心。

苏青瑶沉默,垂头盯着蜡烛的火焰。

她饿得很,又头疼、心口抽搐,喘不上气,几乎说不出话。

“姓贺的那个也是,我估计活不了。”徐志怀补充,居高临下地望向妻子。她躬身垂首,露出一截白皙的后脖,乌发垂落,快扫到他的鞋面。“你看,到最后还是我来保你。”

她依旧不出声。

徐志怀心里什么滋味都有。

他唇微抿,似乎在嘲讽谁那般笑一下,又开口:“你往后打算怎么办?”

苏青瑶竭力思考片刻,而后抬起眩晕的脑袋,轻盈且飘忽地同他说:“往后?往后我们要离婚了,是不是?”

“我已经找过律师,等你出来,我会叫人把协议直接送到警察局。签完字,你我就再无瓜葛。”徐志怀垂眸,扫过她,彼此都是难以描述的神态。“这不就是你想要的?”

“小阿七呢?”苏青瑶反问。

当年是因为她的央求,徐志怀才雇佣了小阿七。

“和从前一样,”徐志怀淡淡说,又像在暗暗告诉她,有她没她一个样,他优渥的生活不会为此受到丝毫影响。

苏青瑶又问:“那……那我可以把我的书带走吗?”

徐志怀听了,一种莫名的羞恼忽而涌上心头。事情已经发展到这般难堪的田地,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何还能装得如此无辜,小贱人、小贱人!他给过她机会,他不是没给过。

“你有什么书?不是都扔了吗。”男人冷漠地嗤笑。“家里有什么东西是你出钱买的?”

他来,或许心里的某一部分,还是期待看到她痛哭流涕地向他忏悔的。

苏青瑶无力地笑一下,头又垂下去,心脏像被拧干的麻布衫,真要喘不上气了。

“随便吧,”她始终跪在他跟前,“你说了算……”

“不然?”徐志怀挪开眼神,抽出手,打西服的内兜里摸索出一支香烟。“苏青瑶,是你背叛了我。”

他含住伶仃的细烟,点燃,衔在口中含糊地说:“你真该庆幸,现在是民国二十一年,不是光绪年,律法只叫你坐牢一年,而我对你也已经非常仁慈。”

“是啊,现在是民国二十一年,许多事都比从前啰嗦了。”苏青瑶忍不住笑,嘲讽的口气是那么轻。“有议员、有总统、要搞选举,东边打西边,北边打南边,大家不裹脚,也不留长辫子了。要是光绪年,哪用找律师呢,你大可一纸休书将我赶走,或是再娶八房姨太太,生十来个胖小子,给你徐家开枝散叶。”

徐志怀猛吸了一口烟,后槽牙咬紧着说:“原来在你眼里,我们四年的婚姻是如此令人作呕的东西。行,我知道了。”

“我从没那么想过。”苏青瑶晃晃脑袋,珠大的泪水一粒粒落,话音很轻,她也压根喊不出声了。“我现在说的话,你大约一个字也不信了……但我曾经很在乎这段婚姻,甚至比你在乎的多。因为你是我的丈夫,是我往后人生的全部,我也没什么其它选择,十六岁刚毕业就嫁给了你。我从早到晚,付出的所有,就是为了让你开心。”

徐志怀的烟在指缝中颤抖。“你在乎的表现就是和别人上床?苏青瑶,别撒谎了,有意思吗。”

“正是因为我在乎,所以格外的恨。”苏青瑶在落泪。“我恨你,更恨我自己,恨自己那么没用,那么窝囊……是,你对我并不坏,与其它的那些男人比起来,非常非常好。只是我不明白,为什么你的付出,就是恩赐,是宠爱。而我为家里所做的一切,就是理所应当。”

香烟紧紧地燃烧,徐志怀弹走烟灰。“随便你,你非要这么想,我也没办法。”

“这是事实。”苏青瑶咳嗽着纠正他,烛火摇曳,洋蜡烛在两人之间流泪。“就像你说的——和从前一样——我的存在与否于你而言并不重要,你只是结婚了,然后有了个妻子,能满足你的性,偶尔满足情感。离婚了,你还是会过得很好……”

说到这里,她忍不住顿了顿,手背胡乱擦了几下脸,继续说:“大概在我出狱之前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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