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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戏_60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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杀手落地,下蹲,蹲到最低之处重新跃起,再度张开双臂, 雨师

※一※

呼啸的山风、刺耳的剑风、断崖上方的冷嘲热讽和咆哮怒斥,尽数传入萧玖的耳中。

然而苏门中人若是以为这些可以影响到她的心境,就大错特错了。

苏门杀手颠倒黑白的污言秽语理应让她愤怒,可她没有愤怒;季舒流使出阴招替她出气理应让她欢喜,可她也没有欢喜。她的心中一片空明,只有崖底的陷阱、崖上的松树,以及苏骖龙和他的剑。

苏骖龙的剑像一条毒蛇,曲折狡诈,总是咬紧敌手的破绽,从诡异的角度钻进去;他的人也像一条毒蛇,又细又长,全身关节都能扭曲出可怕的姿态,仿佛连骨头都是软的。这是属于杀手的武功,偏偏带着几分燕山剑法的遗韵。

此战并非暗杀,而是决斗,光明正大,不死不休。

苏骖龙有阴险狡诈的谋算,萧玖有果断决绝的杀机;苏骖龙的剑法有多年千锤百炼的精纯,萧玖的剑法有一路披荆斩棘的肃杀。他们在剑之一道上,都走了少有人走过的路,各有各的诡谲之处,一时打得难解难分,时而在树与树之间悠荡,时而松手借下落之势猛攻,半面山壁上的松树都被他们的剑气所伤,松针化为碎屑,跌落到谷底的雪地之上。

顶上那些人喧嚣不断,苏门的人一个个死去,但就像萧玖不以那些污言秽语为意,苏骖龙也没有把同门的生死挂在心上。直到潘子云说出要让天下人知道苏门是一窝狗畜生那句话时,苏骖龙才微微一顿,似乎想起什么紧要之事,但由于松树有限,萧玖这一刻与他相距甚远,机会稍纵即逝。

两名高手的剑锋已经开始伤及他们借以立足的树枝,有些树枝当场被斩断,还有一些树枝表面的痕迹并不明显,却再也吃不住一个人的身重。他们必需牢牢记住每一根被斩出裂缝的树枝,避开它们,同时也将对手逼向它们。

终于,萧玖踏中了一根已经被削断大半的松树,树干断裂,她脚下趔趄,当即站立不稳。这松树正对着另一棵松树,苏骖龙施展轻功,几个起落便跳到那里,全力往她心窝刺去。

但是他抬眼之际,发现萧玖漆黑的眼睛正带着几分嘲弄之意瞧着他。

他如野兽般本能地感到了危险,但已经太迟了,萧玖剑交左手,右手抠进头顶上方崖壁的岩石裂隙中,左手的剑狠狠斩中了苏骖龙的胸口,长长的伤口自左肩直滑到右腰!

萧玖的身体随着剑的势头向前方荡去,左脚顺势狠狠踢中了苏骖龙的胸口。

苏骖龙喷出一小口鲜血,猝然伸出左手,抓住萧玖的脚踝,咬牙极力使出半招分筋错骨。萧玖痛苦地皱眉,猛然一甩,将苏骖龙和自己左脚的靴子一起甩了出去。她的脚踝扭出诡异的角度,显然已经脱臼。

但那重伤之下的反击对苏骖龙的伤害更大。他口鼻中流血不止,伸出失力的手去抓崖壁上的松枝,却一根也抓不住,最终落到距离地面丈许的一个石台上,触地的瞬间,口中的血更是狂喷出来。

然而,就在苏骖龙落上石台、萧玖还来不及处理脱臼的脚踝时,驼背杀手壮实的尸体死死抱着潘子云瘦弱的身躯,从萧玖身边坠落。

她电光石火间看清了潘子云,仓促地伸出手去拉,但刚才的全力之击几乎耗空她的精神,脚踝上的剧痛也多少影响到她的准头,她没能抓住潘子云的手腕,只抓住了驼背杀手尸体的手腕。那杀手刚刚死去,身体尚未僵硬,于是潘子云就从尸体的怀抱中跌落下去,噗的一声闷响,砸在苏骖龙身上,又弹起来继续下坠。

苏骖龙重重地闷哼,却没放过这个机会,翻身坐起,以右臂环在潘子云的胸前,阻住他下坠之势,左手拔出靴筒中的苏门短刀,竖抵在潘子云喉咙上。潘子云拼命挣扎,可他双肩脱臼,无从使力,在苏骖龙雄厚的内力压制下,他很快便一根指头也动弹不得。

※二※

萧玖将驼背杀手的尸体丢到断崖下方,恰好落在刚才秦颂风不慎踩中的陷阱里,尖刺穿透驼背杀手的背;随后,她右臂吃力地将自己吊起,借力跃到前方的树干上,侧坐下去,微微蜷起左腿,眉间轻颤一下,便把脱臼的脚踝掰回原位。

她看上去很惨,汗水湿透厚重的冬衣,衣服上还被苏骖龙割出很多口子,虽然受的伤都不重,却因为力气用尽,连指尖都在发颤,整个人在山林间的冷风里微微摇晃。她浸透了汗水的眉毛被冻住了,结上一层白霜,可她盯着苏骖龙的眼神,依然有出鞘利剑般的锋芒。

苏骖龙痛痛快快地呕出两大口血,如释重负地露出一个悠闲的笑容,短刀依然牢牢抵着潘子云的喉结。

他对萧玖开了口,声音稍显嘶哑,却意外地不再像平时那样阴沉,甚至仿佛很愉快:“如果没有他人打搅,今日你我必将同归于尽,你先因为脱力被我杀死,我随即因为重伤之下妄动真气,流血而亡。”

萧玖嗤笑,笑声却十分虚弱,几乎被吹散在风里。苏骖龙说得不错,若论剑法,她已经赢了,但若论生死,她的体力却不足以支撑到最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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