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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戏_89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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搏命

※一※

季舒流在空中松开敌人的脚踝,借侧壁之力往前一扑,跌到多石少土的地面上,双膝和左掌同时蹭破,勉强保得筋骨无碍。

敌人在他身后砰的一声落地,继之而来的孙呈秀压在了敌人身上,赶紧跳起来用刀抵住那人脖颈。可那人俯趴在地,一动不动。地底的黑暗比地上更甚,孙呈秀一时难以视物,在此人颈侧、脸上摸索了一阵,才确认此人七窍流血,一坠、一压之下已然毙命。

季舒流眨眨眼睛,翻身坐起,借着头顶缝隙外投下来的微光,摸索着探清了这道地裂底部的情形。

此地上窄下宽,如同一个被侧向拉长的花瓶,人在里面,如果站的方位不对,就看不到天——这亦说明,人躲在恰当的地方,上面的人就看不见自己。地裂的底部坑坑洼洼,还有一些细小的裂缝通往地底更深处,无甚雨水蓄积。

孙呈秀有些吃力地从死尸身上爬起来,闭目养神片刻,轻轻捂住左脚脚踝。她去追击射箭人回来,满身的血也有一小半是自己的,脚踝处伤势最重,已经暴露出白森森的骨头,所以才会行动迟缓,中了那疯子的双腿一缠。

孙呈秀道:“射弩箭的那人是天罚派的,武功路数很霸道,若非我熟悉阿玖的招式,恐怕还无法这么快取胜。”

季舒流回思整件事的前因后果:“所有事都是上官伍做的吧。他追杀兄长被艾秀才撞见,却不知道艾秀才忘记了上官叁的临终嘱托,以为阿玖带着我们上岛是因为已经得知真相。他收买人心大概很有一套,竟然能动用好几个上官肆手下的人当死士,豁出性命栽赃给上官肆,一箭双雕。”

孙呈秀道:“应该便是如此。不过上官伍说话那么装腔作势,居然有这么多人吃他这一套,轻易被他收买,难怪阿玖说岛上疯子多。”

二人休息片刻,恢复了些许体力,站起来准备爬上去。

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好——掉下来容易,爬上去可没那么容易。

地裂两边的“墙”不仅高,而且都是反斜的,根本无从借力;岩石质地致密,刀剑难以插入。孙呈秀试着攀爬多次,每一次都力竭跌落。

季舒流建议她试试踩着自己攀爬,孙呈秀试了两次,地底黑暗,她第二次就不小心碰到了季舒流背后的箭伤。季舒流疼得眼前一黑跪倒在地,孙呈秀勉强提气再往上几步,终于还是摔下来,因为季舒流没法再接着她,摔得格外惨。

二人面面相觑,同时说了句“抱歉”。

孙呈秀道:“如果在这里呼救,会不会引来敌人?”

话音刚落,头顶的雷声雨声之外,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刀剑破空声。季舒流立刻把三具死尸往洞中角落塞了塞,和孙呈秀一起隐藏在上面看不见的地方。

他们才停手,上面忽然有个声音小声咒骂:“奶奶的,能跑哪去?”

另一人焦虑道:“让他们逃得性命就全完了。”

上官伍的人在搜查他们。

那两人的脚步声渐渐去远,不久又有一个脚步声逼近,在附近徘徊许久,再度走远。

距离此地不太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三具尸体,绝不难找,天幸大雨既让搜查者无法点燃火把,又能冲刷掉刚才一场大战在地上留下的血迹,他们的踪迹才没有暴露。

雷雨声中,脚步声每隔一阵就出现一次,季舒流和孙呈秀不敢妄动,僵在了原地。

※二※

过了一刻,上面的巡查之人始终没注意到这条地裂,二人稍微放松了些。季舒流心念忽地一转,缓慢地移动到三具尚未完全冷却的尸体旁边,把每具尸体放平,直挺挺地横在地裂的角落里。

回到原位,他蜷缩在地裂的一角,终于开始感觉有点撑不住了。他腿上失血甚多,本已虚弱不堪;背后被箭杆擦出的血槽从右肩延伸到左腰,浸了雨水,缓缓肿起,越来越疼,而且无论手臂还是腿,只要一动,都会触及伤口。

此地没有食物,缺乏伤药,渴了只能闭着眼睛张口去接地裂上方漏下来的、带着泥土的雨水,困了也无法躺下去睡一会养神。季舒流从不曾落入生死绝境,毫无应对的经验,他看见眼前的黑暗中泛起一些发着微光的诡异花纹,仿佛预兆着他要晕倒,但他心里又明白如果晕倒或许真的会死在这里,不敢放松精神。

孙呈秀见状有点慌,悄声道:“一直上不去,你准备怎么办?”

“总有办法,你别急,先休息一阵。”

“说得也是。”孙呈秀心宽,端坐于地默默运功,不再言语。

季舒流歪着身体靠在地裂的侧壁上,一边数着自己的脉搏,一边默默回想一些有趣的事,鼓励自己不要把这点死不了人的小伤过于放在心上。脉搏还算平稳,可以用来计时,他数到三万六千下的时候,估摸着现在已经是次日的早晨,再度睁开眼睛。

果然,天上依然黑云密布,但云层的缝隙里透出了些许日光。

寻找他们的人尚未放弃,地面上依然不时响起踩着泥泞的脚步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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